西西

【启红】北京一夜

这篇是,借梗,在这里 @现世烟花重 原脑洞持有者,恩……还是很紧张的,毕竟写不好很尴尬……

其实我理解这篇是遥寄的另一个视角的另一种结局,不过当成独立短篇看应该问题也不大吧~

放一个标题BGM戳这里北京一夜

下面正文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北京一夜

“二爷爷,您慢些走。北京晨起凉。”

小花儿扯着一件貂皮大衣,忙不迭的覆在了刚下火车的二月红身上。
天刚蒙蒙亮,深秋季节,北方的风里带着不似长沙的干冷,透着大衣拥了满怀。二月红稳了稳身子,脚步仍有些虚浮。
小花在一旁看的真切,深深叹了口气——这到底是个耄耋老人了,旁人家里若是有这样年纪的人,都日日搀扶着,出个院子都要紧张的很。眼前的这位却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,生生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。

不过是一枚戒指,当真如此重要么。

那日小花正在家中扫着院子,门外说来了一个北京的包裹,二月红咣当一声将手里浇花的水壶摔在了地上,捯着步子穿了一整个院子,一把将那包裹夺了过来。
小花记得,二月红的指尖从未颤得那样厉害过。
小花记得,见着躺在盒子中的那枚红杜鹃的戒指时,他素来沉稳和气的二爷爷,几乎是抓着那送信人的衣领,哑着嗓子问,这是何人何时寄来的。

“二爷…这是北京一家饭店寄来的,包裹里附着店名。也不知是谁写的地址,寄到了原来的红府去,几经周折才转到这乡下宅子来。怕在路上已走了几个月了。”

那人像是被二月红这副样子吓着了,浑身抖得厉害,小花上来劝着,二月红渐渐松了手,道了句抱歉,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。
半晌,小花耳畔传来二月红的声音,语气很轻。
“订最早一趟去北平的火车。”
小花下意识冲出来的话被对面的眼神堵在了喉咙,他知道了,也不拦了。

二人到饭店放了行李,出来时因没吃早饭,在门口要了两碗豆汁儿。
小花一口下去便觉着喉咙里酸苦无比,还带着臭味,一个没忍住全数吐了出来。
“哎呦!二爷爷,您不是使了什么招数将咱家泔水换到小花碗里了吧。”
二月红夹起个烧饼塞到小花口里,捧着手里那碗豆汁慢慢喝着,倒是喝的有滋有味。
“傻孩子,这豆汁儿,原来可是贡给皇上的御膳。来北平啊,就得往摊上这么一坐,备着辣咸菜丝,要几套烧饼焦圈,配着这刚开了滚着泡的豆汁,你细细品,必能品出一番滋味来。”
小花撇了撇嘴,觉着再品也只能品出更难闻的泔水味了。倒是摊上的伙计闻言笑眯眯的走过来,“这位老人家是识货的,一看便是在北京住了好些年。”
二月红一愣,忙摆了摆手。
“没,没,只是,听一位住在北平的故人,偶在信中提起过。”

小花隐约记得,二爷爷一直在等的那位故人,唤作,张大佛爷。
那些零散的甚至不成片段的故事,大多都离他太过遥远,他无力遥想当年古长沙城九门的风云际会,只在极年幼时在城东牌坊下那个说书的老头子那里,听过许多张大佛爷和红府二爷的传闻轶事。

听闻张大佛爷连点三盏天灯只为红二爷那病重的夫人求一味奇药。
听闻张大佛爷身负邪物,有人见他下斗遇险而穷奇现,面目极凶,六亲不认,却独独不伤二爷分毫。
听闻二爷拼着性命入军宴行刺日本高官,只因张大佛爷率着全体张家人跪在了红府门前。

这些故事,说不清真真假假,却更显得神秘而引人入胜,便也随着说书老头子那嘶哑的烟嗓,散在了长沙城的街头巷尾。
后来小花拜了二月红为师,也曾怯怯的问,人们所议论的那些事,可是真的。
二月红总是笑而不答。
但小花记着那老头子总是在一段的结尾,人们鼓掌叫好时,拈着他花白的胡须,将烟袋锅子轻轻的在桌上叩两下,认认真真的感慨着:

这张大佛爷和红二爷,真是过了命的至交啊。

可小花从未见过这位张大佛爷。
他在战争结束后便去了北平,哦,现在该叫做北京了。
那戒指,是佛爷走时从二月红这里拿的。二月红心疼,说这戒指只有这一只,可得保管好,好好的还回来。
佛爷笑眯眯的说知道你宝贝这戒指,我绝不离身。等回来时定好好的还给你。

二月红书房架子上的最顶格里,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,锁着精巧的透雕鎏金锁,早已经不是这个年月的玩意了,因此格外扎眼。小花也只见过二月红打开那盒子一次,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泛黄的信纸,边角已皱起来,纸脆的彷佛风一吹便会碎掉。
小花记得,他的二爷爷打开这盒子时,眼底是不可名状的温柔,彷佛陷在了那个泛黄的年月。

红府的老管家说,直到那个包裹寄来,二爷已有十多年未曾收到北京的信了。

除了中间有一次。

举国都动荡的十年,二爷因家境和过往,被那群毛头学生拉出来做了典型,拳打脚踢不说,还挂着牌游街。
二爷那么个性子,如何受得住这气。
从前的红府被拆了,家中的老伙计本就已经不剩很多,也抓的抓,逃的逃。
二爷那时病着,发着高烧,难得清醒时苦笑着说,怕是自己将死,也等不到那人回来了。
在那长久的暗无天日里,忽然有天清晨,见到了桌上安静摆着的一张字条,只有三个字:

“活下去。”

二爷攥着那张字条,躺在榻上剧烈的咳着,好像把肺都要咳出来。
二爷说,他叫我活下去,他这摆明了是告诉我,他的处境比我难上千万倍。

可这句话当真死死的拽着二月红,熬过去了那个时候。只因为至少张启山,还活着。

管家叹了口气。
他们二人,太聪明,也太辛苦了。

小花那时懵懵懂懂的,不懂那寥寥字句里切骨的哀伤和无奈。他也曾问起,张大佛爷这些年究竟在哪里,究竟在做什么,缘何除了一张字条音信全无,却是人人都沉默着。
管家将他拽到一旁,轻声叮嘱:
“别问了。你就让二爷念着信着有何妨。”

二月红猛的一拍小花的肩膀,将他拉回了北京早饭的地摊儿上。
小花摇了摇头,收起了脑子里那些陈年旧事,他知道今儿是要来寻二月红的希望,他怕寻不到,更怕寻到。

二月红领着小花敲响了那家饭店的大门。
这家店已然关张了,门上挂着“店面搬迁,新址未定”的牌子。老板自房间里探出头来,疑惑的问,“您找谁?”
在听明了二月红的来意后,老板将二人迎到了里屋,屋子里的东西大半已经搬空了,三人就着仅剩的一张桌子和两条落满灰的长凳,就这样坐了下来。
“这位先生,您收到的那个包裹,是我大概四个月前寄出去的。当时已定了要搬走,是在收拾店里的客房时发现的。其实您来的也巧的很,我们打算搬入的新店面出了些岔子,因此才拖到这时,您还能找的到我。”
“说也奇怪,我是在房间里床头柜后面发现了一个洞,很深,将手伸进去才掏出这枚戒指来。同它一起的只有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,上面写着一个地址。我见那戒指不寻常,料想是贵重之物,可惜年月太久远,住过那间房的客人又太多,实在记不得是哪位客人的东西,才试着给那地址寄了过去。”

二月红摩挲着那枚戒指,止不住的颤抖。

小花渐渐开始明白那个大家都讳莫如深的故事。
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,何况有九门通天的本领。从前有知晓什么的人在二月红面前小心提起过的只言片语,慢慢拼凑成残忍的结局。

教人再也不能不信。

战争结束后,一批军官接到前往北平入职的命令。入职当晚却被人秘密带到了一家饭店,暂为关押。而后第二天,他们被带去格尔木干休所,这一去便是一辈子。

小花仿佛看见那个穿着绿色军装的身影,在一个陌生的地方,仓促的留下承诺绝不离身的东西,只为一点点二月红还能见着它的希望。

小花想起后来那些越来越短的信。
小花想起那信里描摹的北平的样子。
小花想起那透着艰难的“活下去”。

该是很想回来吧。
该有多用力啊。

小花不敢看二月红,他觉着那浓的化不开的伤痛,沉默的浸着这间屋子,搅得心口隐隐的疼。
小花怕的很。
此时他宁愿他的二爷爷不那么耳聪目明,看不透这生生撕裂开的结局。
他想张口劝一劝。却听见二月红轻轻笑着说:
“旁的话记不清,我惦记这戒指,倒是记得牢。费这么大劲也要还给我。”

小花心底一片酸疼。他拉起二月红便往门外走,他说二爷爷,我们回去吧,回长沙。
二月红轻轻的挣脱了小花的手,说想看看这北平城。
二月红一直听不惯北京的名字,他觉着叫北平,至少还有些印记,就好像看见那人还在这里。
二月红自北海转到灵境胡同,经过同张启山一同登过的天安门城楼,经过张启山信中同他提起过的北京烤鸭的店铺,自晌午到日落,他见了上班下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,他见了喝着橘子汽水的孩子亮亮的眼睛。

二月红从前以为,这北平城处处都是他张启山的影子。可如今却发现,这里对自己,对张启山,都是陌生的,他不认得,张启山也不认得。

二月红在街上蹒跚着,笑着,身侧是通明的灯火。

街边一家老旧的音像店,吱呀呀的放着CD,张扬奇异的调子像是一个满眼泪水的人仰天而笑。
二月红停下步子问,这曲子,叫什么名字。
小花赶忙答着,叫《北京一夜》。
“二爷爷,这歌里还有戏腔呢。”
二月红拿了歌词本,歪着头细细的听着。

小花一个回头,见着须发皆白的老人,颤颤捏了个架子,在夜间喧嚣的北京街上,兀自唱起了那段戏腔。
没有扇子,没有盛装,九十岁的二月红,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。

“不想再问你,你到底在何方。”
“不想再思量,你能否归来嘛。”
“想着你的心,想着你的脸。”


“想捧在胸口,能不放,就不放。”

人群熙熙攘攘,小花眼神停在抚着胸口的二月红身上,就那样,泪流满面。


end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理了好多遍逻辑……这两篇当成一个系列的唯一bug在于,《遥寄》里面提了一句佛爷直接被带到了格尔木,这篇停了一个晚上……我的锅。其他的,应该都一样。

我是真觉着,这个歌,很好听,尤其最后一段,很启红。

再PS(今儿怎么这么话唠)三叔开始更老九门小说了,激动的跑去吸雾霾。


评论(12)

热度(52)